你想起 (第1/1页)

    你再次醒来，就已经睡在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了。

    你被柔软蓬松的被子拥着，上面绣有丝丝缕缕复杂金线。脊背底下垫着一层层绸质的床褥，软和舒服得不可思议。你枕着上好的暖玉，在这之上又铺了一层软垫。抬眼看见高高的穹顶，房梁上盘旋的龙张牙舞爪，逼真得仿佛下一秒要俯冲下来。

    是明黄色的龙，它有九个爪子。

    你小心地起身，立马有几个宫女上前，要为你更衣。你低头才发现，自己被洗干净了，还换了一套衣服。

    那里衣洁白无瑕，像雪似月，穿在身上，是最轻薄的雾，是最柔软的云。你从来没见过这种布料，但你明白，它一定很难织成。

    ……怎么回事？

    你做梦一样被宫女安排好，她们跪在地上为你穿袜子。你的脚腕细瘦，指头上的趾甲皲裂，像可怜又丑陋的小野兽爪子，被宫女白嫩修长的手托起，轻柔地套上蚕丝的袜子，穿上精巧的小靴子。一层层的，她们来来回回在哪身旁穿梭，用最华美的东西包裹住你瘦弱躯干。

    他们帮你洗了澡，但是没动你的头发。要是洗了头发，得擦很久才能干，奴婢们不敢让小主人湿着头发睡去，于是只能给你草草的擦了擦，梳了一下。你的长长的杂乱油腻的头发被梳好塞到头冠里去，看起来倒也算是人模人样，只有你知道这感觉有多么怪异。

    于是，你像个不知所措的狗崽一样，被宫女们引进了外间，那儿早有一个黑衣的宦官等着你了。

    “殿下。”

    那个抱你回来的宦官看见你就一撩袍子跪下给你行礼。然后把你引到主座上，接着巴拉巴拉给你讲了很多文邹邹的话，你听不太懂，只是盯着桌子上的糕点。

    它被做成一团团，一簇簇花朵。有含苞待放的，也有完全盛开的，粉嘟嘟的十分可爱。空气中仿佛都能闻见它甜丝丝的香气。

    它精致漂亮，但也只是用来装饰，没有人会去吃它，你知道这种糕点每天晚上都会被换走，然后被倒掉。

    ………你觉得这不能怪你。你两天没吃饭了，还发着烧，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多了，但脑袋还是晕的。刚刚王检说的话一句你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想着能不能吃那叠粉嫩嫩的糕点，就吃一块也好。

    你肚子叫了起来。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下来，王检的话也停了。寂静让你瑟缩了一下，小心地观察对面人的表情。

    他却是微笑着，很温柔的样子，把那叠糕点往你这边推了推。

    “已经吩咐下人将吃食备着了，殿下醒后再热一下就能端上来。还请殿下见谅，且先将就，用些零嘴吧。”

    你大松一口气，感激地看他一眼，飞快地将那叠糕抓到嘴里，三下五除二吞下去。真的不好吃，这种糕点只是好看而已，实际上没什么味道，而且一捏就掉渣。但你太饿了，你捏得用力，粉状糕点扑簌簌的掉渣，落到桌子上衣服上，你飞快将嘴角饼渣舔干净，又伸手捡起桌上较为大块碎屑塞进嘴里。

    这一套你熟悉无比的动作做完之后，你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无礼。第二次捻碎屑的动作顿住，你的手僵在桌子上，两根手指搓了搓，无措地看着王检。

    他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低声说了句逾越，轻轻握住你的手，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地帮你把手指擦干净，俯身过来，拍掉你衣服上的糕点碎渣。

    你呆呆的被宦官的香粉气息笼罩，直到一碟碟菜肴就流水一样低呈上来。很快你就什么也不管了，你饿狠了，一开始还小心翼翼，谨慎地抓着筷子夹菜，后面发现，对面的人没有阻止你吃饭，反而还会帮你夹你够不到的菜。下人们将菜端上来就退下了，宫女也不知所踪，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

    在他这样温和的纵容下，你渐渐的丢开了用餐礼仪和筷子，连抓带啃，把自己吃得满脸酱汁。

    而王检……王检自始自终都没有责备你，在你终于吃饱停下之后，他又拿出了一张新帕子，在之前备好的，带着花瓣的玉质盥洗盘里，用清列的雪水浸湿，仔仔细细地、轻柔低把你的脸和手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