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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从此别驾,山长水远。 (第3/3页)
过,便躲罢。” “躲得一时是一时,好歹三十七岁不是没有希望。” 寒琅说毕一笑。心来也笑一阵,又饮一杯,却不给寒琅筛了。寒琅又要自筛,心来伸手捂住他酒盏夺了去。寒琅也不争,淡淡一笑。 雪已积了厚厚一层,虽是无月,地上积雪映着幽微天光,窗外一片晶莹,竟比屋中更亮。 外头客人已走尽了,只剩心来一桌,堂倌手撑在颊上打着瞌睡。 心来星眸忽而亮起来, “弟起了一个荒唐念头,只是要连累宋兄受些委屈。” 寒琅抬头望向心来,等他说下去。 “无人许亲,父亲想也无法。弟既有了这断袖名声,何不认了,从此京中大族皆信弟有龙阳之好,自然无人肯将爱女许嫁。父亲高傲,轻易不肯低配,又并非那等倚势逼迫之人,此事便只能搁下了。” 寒琅听得诧异,摇头轻笑。 “只是要委屈宋兄无端受些风评之害。” 寒琅只是笑,“侍讲随意便是。” 此宴之后,无论何时遇上寒琅,心来皆是一脸幽怨,言语含酸,每回见了必要轻飘飘问候一句尊嫂。不仅茶陵生气无奈,连帝王亦信了几分,心生好奇,偏要将二人凑在一处,观其态度。寒琅言语坦荡,心来却语必含酸,一次说到一半竟吟出半篇,帝王看得有趣,心中暗笑。 朝中人皆信了心来断袖之癖,从此不肯沾亲,茶陵果然无奈。 京中又过两载,寒琅踏熟了千步廊、望够了承天门,帝王时嗔时喜、赏罚无定,英王当日安插京中各部之人已渐次除去,帝王目光转向江南。 宦网将收,帝王思忖一阵,想到邹兰汀。此人身上关系甚多,人又张扬,寻他把柄再容易不过,于是名为拔擢,召兰汀还京,为补长洲与盐务之缺,将寒琅外放还乡。 走前寒琅着公服向帝王叩首辞别,帝王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 “去了勤谨办事,暇时自加保养,日后还有重任要交与你。” 南直隶迟早被涤荡干净,届时能稳住应天的,他是首选。寒琅并未答言,只是再又叩首,拜别天子。 圣人目送寒琅离去,望着他背影,自也恍惚觉得,此人大约再不会回来了。 走时心来相送,又一副酸楚样子,请嫂夫人回避。如意去了,心来才正色道: “当日宋兄之言,弟如今转赠与兄,旧事不济,请兄着意眼前罢。” 寒琅笑笑。 “弟是认真的,弟还盼着今后再与兄同醉、陈说平生,兄定要保重。”说着竟红了眼,“知兄海量,可杯中物伤身,兄再不可放饮了。” 寒琅沉默半晌,抬头望向心来双眼,“学生晓得,劳君一番嘱咐,铭感于内,定当从命。” 心来仍不放心,再三劝寒琅保重,而后道:“兄等着,待弟寻了机会,便向南寻兄来!” 心来折柳相赠,二人洒泪而别,寒琅登舟向南赴任,此生再未还京。 数年后寒琅于长洲家中一把火将御匾焚烧殆尽,心来命长洲府衙将事压下,其实东西花厅眼线遍布王土,怎能瞒过圣人。 厂公知帝王对寒琅不同,不敢擅自处置,吩咐下头按兵不动,将事奏在御前。帝王听了愣怔半晌, “烧便烧了罢。十八年,早该烧了。” 帝王踱出殿阁,独对禁中残阳, “他毕竟是不肯做嵇侍中的,朕又岂能当惠帝。” 直至龙御归天,帝王再不得寒琅一面。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燕京旧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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