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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你少时蒙三十六族老养育之恩,他们纵对伽罗多有忌惮,也不会轻易反对我的决议。不必敬我信我,我这十一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别有用心,你亲近我一分,日后便会善待伽罗一分。”

    焚术面色惨白,没有打断他。

    “青芷长老是前教王之股肱,知我甚详,我予他信重,他予我忠悃。至于谢拾……睚眦必报,与谢家家主有旧,要她为我驱策,只可动之以诚,我予她所求,她亦予我所欲。但药师焚术能予我什么?我算计来的情谊?急躁莽撞、喜怒形诸色,你只予我无止无休的烦虑与悔恨,这便是我内心所想。”

    焚术讷讷无言。

    教王今日的面具为玄铁所制,春辉落上,骤化雪光。他像自一场迟迟的梦中惊醒,醒来是风雪交错,冻僵最后一点孺慕。

    他沉身一跪,行南疆大礼:“焚术乞王赐教。”

    “何谓教王?体族民之悲欢,守南疆之安乐,绝兵燹,繁生息,不得囿于私情,不可任性使气,而诸多无奈,也需一人承担。”教王已感乏累,“数年之前我曾有一问,而今我问最后一次:伽罗焚术,可有成南疆教王之决意?”

    他伏地叩首:“敬受命。”

    ……

    “想不到,王还挺会哄孩子的。”

    双城甫出谷,便遭谢拾戏弄了一句。

    她傍着山石,一双天足莲花般在清溪中撩逗水波,莹彻的水光将雪肤濯得柔亮;双手灵巧地编着鸦发,复拈花作簪,照水顾盼,怎么都不像是称焚术为“孩子”的年纪。

    “我记得焚术与你同岁。”

    “吾王,与女子说这种话,可是要遭她记恨的。”她轻快地跳下来,把一朵花搁在他掌心上,“在我眼里,他就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孩童,让我没法太狠心呢。你不也是狠不下心说出焚邪的下落?”

    焚术这趟来得蹊跷,双城便知是谢拾手笔,但她总能一再出他意料。“你又想做何事?”

    她越来越喜欢他的识趣了。

    “两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但非得由你配合我。”她虽说“小事”,却很感为难地托起腮,“听说府库里藏有仅供教王参阅的蛊毒咒术,我要送人一份大礼。唔……新教王嗣位之日,我还想邀一人观礼,就这两件罢。”

    “做为回报,我会不遗余力助你活到诅咒破解的时候。”她接着道,“你该感到荣幸,我这一辈子也就做一次亏本买卖,从前没有,往后就更没有了。”

    ——

    偌大空庭,一月,一人,一桌,两盏清酒。

    谢怀安将桂花酿温过数遍,兀自心疑,究竟是少年无知,还是韶华欺人。

    酒液澄清,描着人面:翠羽般的眉,曜石般的瞳,饱含毒汁的唇。一瓣琼花恰缀在其上,花香郁馥,浓中生倦,倦中滋凛冽,凛冽中蕴杀机绵绵。

    绵绵杀机随一人到来烟消云散。

    他回首时已复归故态,君子如玉,光风霁月:“阿拾。”

    谢拾除去乔装,混不见一路风尘仆仆的劳顿,从后环住他的颈项:“我没有来迟吧?”

    “并未。我刚命人置备小食……还有寿面。”

    “欠了我三年生辰礼,一碗寿面、一杯薄酒、几碟小菜就想打发我?”

    “那你想我怎么‘打发’你?”

    谢拾夺去他的杯盏,坏心地摸出一壶烈酒。她将酒与唇一并送上,烟视媚行,嬿婉动人:“为我上一次妆,怀安。”

    ……

    青丝交叠,绫罗委地。

    谢怀安为怀中的谢拾施妆。

    扇形花钿下是两弧色如雨中远山的细眉,丰韵逶迤,足引sao客诗情。眼角略施朱粉,却不抵情浓时的胭脂红,他心随意动覆上她颈后的痕迹,那抹红便又添了勾魂摄魄的水润。

    她长睫乱颤:“你——说好不许闹我的!”

    “我情难自禁。”谢怀安勉力唤回一分自持,勾画眉梢。

    谢拾幽怨地道:“我这几日本就不快活,你还惹我……”

    “怎么?”

    “还不是双城?我和那药师向来龃龉,他竟要我帮他拉拢三十六部族老!阿茴jiejie又做了新嫁娘……”

    “哦?几时——”

    月牙梳从她顺滑的发间坠下去。

    “从未听我提起阿茴的谢怀安会问我‘阿茴是谁?’,只有一个人,一个从南疆来到南云的人会问‘几时’,我说的对么?”

    镜中的女人娇娇弱弱地弯着唇,无动于衷地一睨锁在她咽喉处的手掌。她非常快活,快活得整颗又臭又烂的心都在胪欢高唱。

    镜中还有一张脸。

    一张艳丽至极、瞬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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