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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琅不在他身边,或许是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薛琮并没有感到恐慌,只是动了动脑袋往车门的方向看去。 那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影,脊背挺得笔直,肩膀并不宽厚,却无端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好似看到了一颗经过了挪移仍旧生机勃发的树苗。 宣琅没有扎头发,柔顺的半长发在他的耳朵边飘荡,薛琮的心里头痒痒的,被发梢挠到了似的,在被子上蹭了蹭。 对方正在哼唱一首薛琮没有听过的小调,像在风雨中飘摇,收尾给人一种尘埃落定的轻快感,并不一帆风顺,却没有多少哀怨悔恨,平和得和吹在他脸上的风一样。 薛琮的鼻子有些堵塞,眼睛眨了好几次,盯着宣琅的背影一转不转。 直到哼弯一曲,宣琅才转过头,像很久以前的清晨那样问候:“起来了,早上好啊。” 宣琅的眼里闪着他想念了许久的笑意,薛琮哑着嗓子回:“早上好,我的爱人。” 他俩并排坐在车上,小腿垂在车外头轻轻地晃。 “我曾经纠结过很久,”宣琅望着灰绿色的山脊,“当人的保鲜期过去,又能凭借什么来留下你。” 薛琮急匆匆地想要说些什么,宣琅冲他抿出一点笑,摇摇头不让他打断自己。 “我的母亲当年的成就那么高,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被父亲花了很大的心思求娶回家,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厌弃的结局。有了我没几年我父亲就又爱上了一个舞者,后来又有了画家,教师,甚至是刚出校园的女大学生。” “我就只有钢琴能拿得出手,而且我对钢琴的热爱掺杂了私心,并不纯粹,没有它我甚至保持不了稳定的情绪,或许会变得和母亲一样歇斯底里变得不像自己,到那时候,我都不会喜欢自己,更不用说你了。” “我想来想去,唯一的优点也和钢琴捆绑在一起,现如今我的手废了,又怎样能理直气壮地站在你的身边。” “你总是说离不开我,其实是我离不开你才对。” “我没有!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薛琮忍不住了,掰过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你可以骂我打我,但是唯独不能这么想自己。” “那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你这么好,我才是该害怕被丢下的那个人。” “但是你的伤......”薛琮欲言又止。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宣琅提起刚才他听到的歌,“好听吗,是你带给我的灵感。” “好听。”薛琮诚实地回答他,“比流行的那些都要好听,如果录制下来绝对会火的。” “那我们就回去吧。”宣琅松了一口气,从车上跳下去,站在地面上笑盈盈地看他。 “现在?” “对,现在。”宣琅推着他收拾东西,“出来快两年了,也该回去了,我的专辑还等着你帮忙制作呢。” 薛琮把外面的东西都收进车里,叠好被子,清理了车厢。 “真回去了?”薛琮关上车门,最后向他确认道。 宣琅的骨子里透出来轻盈,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坐在副驾驶,手臂往前一挥,“出发。” “嗯,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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