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2/2页)

拴住脚踝，铁镣两环锤得死死的扣住，中间由尺来长的铁棍相连，莫说轻功了，连迈开步子都困难得很，稍不留意就跌倒在地，走得慢了又要挨鞭子。这不过几日功夫已经把一个俊美公子磨得褪了一层皮也似的。

    夜飞霄哪里受得了这等苦，悄悄藏了石凿，他被单独一个锁在嵌着铁门的石牢里，夜里趁无人注意，借着月光想弄断那脚镣，但这脚镣也不知是什么造的，没几下功夫凿子就断作两节。

    夜飞霄不由叫苦连天，心想自己若有那个捕快一般武功，轻易就能将这铁镣折了。想到石玄武又十分来气，自己偷秦皇遗宝除了为悬赏，更为了抢摘星手的风头，做偷王之王，谁晓得竟折在这朝廷鹰犬手里。

    正独自生着闷气，忽然外头传过几人脚步声，夜飞霄猜是卒子带着新的囚犯来了，赶紧把断了的凿子藏好，躺在地上假寐，只拿余光去瞧。

    这一瞧则吃了一惊，只见狱卒推了个高壮大汉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捉拿他的捕快石玄武。

    多日不见，这石玄武面色颓败，像是受了什么重伤，身体疲软，被两个武功寻常的狱卒一推，就倒在地上起不来。

    一个狱卒笑道，“嘿，长得跟老虎一样，却是个软脚虾。”

    另一个道，“还说是皇城司的高手，结果就这个熊样。”

    石玄武垂着眼也不去看他们，两个狱卒讨了个没趣，又骂了两声才离开。等他们去得远了，夜飞霄便挪到石玄武面前，道，“你叫石玄武对不对？你不是捕快么？怎么也被抓到沙海来了？”

    石玄武不答，细细打量了他一遍才认出这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人是那飞贼夜猫。见原本一个俊美的年轻人如今浑身黄沙尘土，嘴唇干得开裂，手脚都是裂口，尤其细瘦的脚腕被铁镣磨得都是血痕，倒是令人有几分可惜。

    但这同情却维持了仅仅一刹那，他随即板起脸道，“夜猫，你把赤霞珠藏哪里去了？”

    夜飞霄古怪地瞪着他，“你亲自搜了去的，怎还来问我？”

    石玄武冷笑，“你早就暗中掉了包，就同那天西夏王宫里一般，交给我的是个假货；说吧，真的赤霞珠在哪？”

    夜飞霄吃了一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亲手拿走的，怎地诬赖我！？”

    石玄武不再做声，使劲全身力气才勉强支起上身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夜飞霄不消多想，就大概明白了石玄武落得这番地步的原由，说，“我晓得了，定是玉霜华因为赤霞珠有假，由此认定你与我串通一气，才把你也当人犯捉了，对不对？”

    石玄武依旧闭着眼不理他，夜飞霄手脚并用挨到他身旁，“你多半是被人构陷的，你就不想查出是谁陷害你，给自己洗脱罪名？”

    石玄武这才睁开眼，道，“你想我帮你一同逃出去，是吗？”

    夜飞霄心思被他说破，也不躲闪对方灼灼目光，“我们互帮互助，你帮我出去，我帮你抓构陷你的贼人，不好么？”

    石玄武反问，“你帮我抓贼？”

    夜飞霄分析道，“陷害你的人盗走赤霞珠，显然也有意秦王遗宝，只要去寻剩下的两件，一定还会与他交手……你我都着了他的道，不如联手对付他，怎么样？”

    石玄武一脸漠然道，“你要我伙同你一起逃狱，再去行窃？我岂非做实了罪名？想也不要多想。”

    夜飞霄只道他和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小吏一般，都是贪生怕死见钱眼开，倒不曾想到是个把名节看得如此重的，死到临头了还在乎这些，不由得好气，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死脑筋，要是死在这沙海里，谁还来管你是英雄是狗熊，谁来理你究竟是不是被人冤枉的！”

    而石玄武则又闭起眼来，对他不再理睬，夜飞霄心里郁结，翻身到一旁去睡，但夜里着实寒冷，囚衣又单薄，哪里容他熟睡，浑浑噩噩间又已是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