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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凋零早(二) (第2/2页)
白侍郎一人断不可能吞下五万两白银。且不谈为什么冯越二派都不细究这事,他的父皇怎么也不深究了?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对越容问了出口。彼时两人红浪初平,越容由着嵇子明帮他揉着腰,懒懒地回答道:“你打了胜仗回来,陛下如今在意的便只剩那笔银子,银子能平了,这事便能翻篇了,才不会弄的朝堂动荡。” “那谁来管那些牺牲的将士?他们不值得一个真相吗?”嵇子明的声音高了一些。 越容抬眼看了看他,也没正面回答:“这便是你不适合当帝王的原因。什么时候该睁眼,什么时候该闭眼,你总得参透了。” 嵇子明气恼,下手重了些,在越容的腰间留下泛红的印子。越容也不恼,撸狗似得揉了揉嵇子明的脑袋,转身眯眼小憩了。 可到深夜,那白骨露野的场景竟是入了嵇子明的梦。他一睁眼便是黄沙漫天,胯下的战马瘦得好像在骨架上糊了层纸做的皮,撑着最后一口气驮着他往敌军那儿冲。身边的战友握着刀的手都好像是虚的,挥的每一下都仿佛在透支自己的精血。倒在地上的尸体两眼无神,在看着什么,又什么都没有看。 这为人赞颂的一仗全凭嵇子明调动激励兵士的信念,真真是忍饥挨饿撑下来的,可究竟有多少人力竭而亡,究竟是死于战场还是死于阴谋,好像没什么人在乎。那他呢,他有人在乎吗? 嵇子明睁开眼时月亮还高悬夜空,柔和如纱的光温柔地落在他怀中人的眉眼上。越容睡着的样子像一只蜷起的猫,呼吸声细不可闻,却意外地抚平了嵇子明的焦躁。他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军营里搂着他的刀,无端升起些许的安全感。 得了空他便修书一封寄往牧庸关,让军师尽快来京城。关于粮草的更多细节他不清楚,或许他身边的周军师还记得些什么。 京城到牧庸关来回得月余,回信没有等到,倒是意外地收到了张请帖——张右丞的长女要成亲,嫁的是个寒门出身的修撰。 这张右丞在朝堂之上不偏不倚,一众修史编书的清官以他为首,冯越两派都拉拢不成。张右丞与夫人伉俪情深,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都是放在心尖尖上养大的,虽是女儿家,却是顺着孩子的心思养的。长女善书画,据说招那位修撰作婿便是她的主意,一来日后好过继子嗣回张家,二来那修撰也无依靠,省得叫人误会张右丞偏向了哪一派。次女更是厉害,自幼不爱什么刺绣女红,倒是对舞刀弄枪感兴趣,竟然张右丞也允了,专门请了女夫子教她这些,也是令人啧啧称奇。 嵇子明拿着这请帖翻来覆去地看:“我同这张右丞又没什么交集,他给我递帖子做什么。” “张右丞为人圆滑,做什么都不想显得自己有什么偏好。”越容抽出嵇子明手里的帖子,同自己的放在一起,“收到了便去吧,你到现在朝堂上的官员还认不全,就当是去认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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