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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春归(剧情,本卷完 (第2/2页)
香墨。 “会不会显得太敷衍……”纠结着,我将文辞修得平淡务实了几分,问羽十一,“朝中怎样,皇兄可有传话?” 他答道:“太子殿下说,越山国下月来使,陛下看重得紧,所以近来朝中那些人都不敢造次。”祁与越山是拉扯多年的老冤家了,常年分庭相抗,幸亏地势隔得远才勉强相安,但大大小小的摩擦从未断过。 “皇兄什么想法?” “殿下说,他觉得您也许愿意回宫看看。” 我寻思着自己回去了不也是凑热闹,皇兄可是有别的算计? “不,”他答得坦率,“使团里有安南王的手下败将,所以王爷会出面,听说世子也要同行。” “……”你还真是会挑重点。 乍一听,仅“见堂兄”就已是我无法抗拒的理由,但皇兄只知道羽十一简明赅要的传信,恐怕猜不到个中缘由有多曲折纠杂。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有多想见堂兄——或不太想与他想见。 羽十一补充道:“只是听说,”顿了顿,“世子也许不会去。” 听得出他有在努力安慰我了,虽然无济于事。回宫是要回的,我正事办完后应当回去,拖着不过四处游山玩水,再说了,只当见见世面也无妨。 “那就回宫吧,”无需犹豫,我的脑中已勾勒出大致行程,“走幽州那条路。” 这次回程仓促,我还没来得及为狐朋狗友们带礼,只能从存货里挑一些应付,虽说有点rou疼,面子上起码做够了。若是一路顺利,复命后还有几日余暇,先躺两日,再去临江楼尝尝系念已久的珍馐美馔。 可惜天违人愿,不知哪个小子泄露了消息,我佳肴品是品到了,几日来接连赶席,被灌了至少千二两酒,整日头重脚轻没个歇息,好不容易待他们消停下来,越山的使团也要到了。 接待使团不关我的事,可谒见皇叔关我的事啊。镇南大将军自休战后便施然匿了身影,逐渐退却众人视界,此行来祁亦轻车简从,不曾声张。若非皇兄要拉着我去,我还不知道他已经来了。 “非去不可?”我不太想动弹。 “礼不可废,”皇兄训我,“别因为堂兄没来就耍性子。” 我有苦难言:“也不是……” 实不相瞒,我少说十几年没见过皇叔了,只依稀记得他的样貌轮廓,而且不知为何,每每听到他的名字,我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仿佛这位不世将才的英名已深深刻入骨子里,只是一听就发自心生地敬畏。 当年没人看好的九皇子被扔去边疆,本是必死无疑的局面,谁知少年却硬生生破开天光,携着南十一州万千百姓的钦敬载誉归来,谁人不为之震撼?就连以安南王为原型的话本也铺天盖地,至今源源不断地传播着。 皇兄大抵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宁,忍俊不禁道:“怕什么,你大概是忘了,小时候皇叔还夸过你呢,说你与父皇像极了。” ……三个皇子里,确实只有我和父皇的脸最像。不过除了脸,也没别的相似之处了。 我到底不能太过不识大体,就这么被他一路拉扯到郊外宫苑,终于见到了曾经的大祁战神,十几年没见的皇叔。 廿余年的打磨敛去了那具身体上拼杀多年的戾意,轻裘缓带,气定神闲,手里的鱼食将池子里缤纷的游鱼勾得到处扑腾,一片热闹。 “不必拘谨。”将手上这捧鱼食喂完,他才回头答复皇兄和我,沉静无波的目光从皇兄脸上扫过,经过我时停留了片刻。 皇兄不卑不亢,将礼不可废的说辞贯彻到底。暂时轮不到我说话,我微微低着脑袋,心绪神游——皇叔与堂兄真像,啊不,堂兄与皇叔真像。只不过一个被岁月风沙雕刻得棱角分明,另一个是刚褪去稚气的意态雍容。 边想着,边随他们迈动步伐,走进一方茶室。 皇叔说上茶的时候,我仍在神游,多年的蒙混经验让我能熟练地装成侧耳聆听的模样,并下意识记住身旁话语里的重要信息,彼时我的思绪在“皇叔威严”与“堂兄为何没来”中反复晃荡,全然没注意身后衣料摩擦的簌簌声响,直到一只修长的手递来茶盏,稳稳放置在我身前的茶垫上。 霎时浑身一僵,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欲望。 身后那人问,王爷可还有吩咐。 皇叔轻轻摇了摇头,那人便退下了。 刚才那道声音在我脑中久久回荡。 从不怀疑会与他再次相见,却没想到,这一日会比预料里提早太多,以至于到来那刻全身飘乎乎的,迟迟感受不到重逢的喜悦。 直到端起茶盏,被冲泡新茶的沸水烫得舌尖发麻,苦涩蔓延过后,回甘悄然而至。 才真切意识到,我又遇见景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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