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和葡萄 (第2/2页)

连珏就和它对话，也喵喵地一直叫。

    连珏给它起名叫葡萄，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葡萄架下。

    结果他才高兴没几天，葡萄就闯了祸。先是溜进家门偷吃了厨房里的鱼，又追着八哥在楼梯上窜下跳飞檐走壁，后腿一蹬，两爪一扑，眼冒精光，踏着扶手呲着牙嗷地一下咬了一嘴毛。

    八哥吓地扯了嘴骂娘，一振翅，冲天而起，啪地撞在了天花板上，像块破布一样掉了下来。

    “……”

    连珏追过来站在楼梯上，手脚冰凉，一半是以为八哥就此一命呜呼，吓得不敢上前，一半是因为听到它骂娘，实在是不敢置信。

    葡萄大摇大摆，神气十足，叼着八哥献贡一般扔在连珏脚边。

    “死、死了……”连珏哭丧着脸看向刘姨。

    刘姨扔了鸡毛掸子小跑过来，从他脚边捡起八哥，摸摸小肚子，摸摸小脑袋，八哥一动不动。

    就在刘姨也以为它死了的时候，它突然闪电一般窜了起来，唰地俯冲下去啄了葡萄一口，又唰地飞上天，抖落一嘴猫毛，停在了高高的鸟笼上。

    “活该！”八哥和原萧说话一个声调。

    葡萄一时不察，头顶被啄秃一块，浑身炸毛带电，胡子都气歪了，嗷嗷叫着就要往屋顶跳，连珏看了，忙上去抱他，不料被抓得胳膊上三条血痕，他不敢再上前，连哄带骗地用妙鲜包把葡萄引回院子里。

    晚上连珏在餐桌上主动承认错误，原卫国哈哈大笑，朝着肩膀上的八哥脑袋上轻轻一弹，八哥啄了粒瓜子，尖嘴一嗑，呸地一下把瓜子皮吐了，对着连珏抖了抖毛。

    “活该！”

    原卫国把瓜子一收，拉长了脸：“天天好的不学，净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咱是文明鸟，不兴说那些，再说掌你的嘴，这些瓜子没收了，听见没有！”

    八哥垂头丧气，不敢骂了。

    原野看见连珏憋屈的小脸，皱巴巴的小包子，被八哥训了，心里不服，也不敢说，饭也不吃了，戳着碗里的半筷子鱼rou不说话。

    夜里气温骤降，外面冷风呼啸，吹得院子里几棵海棠枝条缠着门檐噼啪作响，葡萄架也倒了一垄，连珏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觉得夜色阴沉像要下雨，他心疼自己刚搭的猫窝，怕是一夜的风吹雨打，连一根木条也不会剩。

    要不要出去在上面搭个油纸，或者干脆将猫窝先抬回地下室里？

    原野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连珏撅着屁股，双手拢在窗户上，脸紧紧贴在上面。

    原卫国已经睡了，刘姨也回了房间，原野倒了杯水，喝光后，走过去站了好一会儿，连珏都没发现，他看到连珏因为热，一只脚离了拖鞋踩在地上，便起了坏心眼儿，伸脚把连珏的脚用力一别。

    “啊！”

    连珏正担心，脚下一绊，扑通一下扒着窗跪在地上，他下意识猛地回头，原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不等连珏说话，就只见客厅灯光一暗，讨人厌的八哥扑楞楞飞了过来，朝着连珏眼眶一啄，连珏条件反射闭眼，上眼皮被啄破一点，八哥停在原野的肩膀上，漆黑的小豆眼写满了不屑，尖嘴一张一合：“活该！”

    连珏顶着眼皮上一个鲜红小点，瞪着作恶的一人一鸟。

    这回就连原野都愣了一下，心想这蠢蛋还真是八哥记仇得很，

    连珏表情再也挂不住，气愤、委屈、郁闷，都聚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这一家连人带鸟都姓原，他连珏是个外人，巴掌大的八哥都能欺负他，还欺负他的猫。

    想回家。

    连珏鼻子一酸，他吵不过，索性不说话，低着头，站起来一瘸一拐地上楼了。

    原野看着他孤零零的背影，身形消瘦，郁郁寡欢，想起刚才连珏看着他时那泪汪汪的一眼，又慌乱地穿上拖鞋，没来由地心里烦闷，瞧着肩上的八哥也不太顺眼，八哥不明所以，嘴里还振振有词，被原野在头顶扇了一巴掌，唰地一下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