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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往事4 (第2/2页)
清弦送得一些新奇玩意,其中正包括那只又大又亮的夜明珠。此时青天白日,夜明珠幽幽吐露润泽光芒,足以想象夜晚炳如日星,赫赫扬扬之光。 曹子亦妒忌之火顿生,欲将那夜明珠摔向地面,却无意间碰到压着麻纸的一方砚台。忽地想起第一次到沈知晗房间时他刻意遮掩动作及偶然窥得几眼的熟悉身影,未多想便移开了那方砚台,掀开最上方几张平铺作遮挡的白麻纸,看到画上之人。 画中人面向群山江河,万缕千丝飞絮,羽服星冠,反手负画影剑,姿态傲意恣睢——南华宗除却周清弦,如何能有第二人。 这画作极为细腻,落笔松散却气韵生动,浓墨处如描龙刺凤,不拘绳墨,清墨处似笔走烟云,星离雨散,万顷烟波,画中水墨和融,浓淡相宜,以形写神,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画上右方题了两句诗: 渐闲酒醒玉琴声,记唤多斟过五湖。 说与南壑同看雪,取次情深上叶舟。 一手端正小楷不急不缓,却看得曹子亦登时瞳孔缩紧,急忙环视一周身侧。 竟是如此。 一种不知是惊恐亦或激动的心情涌上心头——他无意之中发现了沈知晗的秘密。这秘密非同一般,曹子亦想过千千万万种令沈知晗不再能趾高气昂方法,却独独未曾想到,把柄来得如此简单。 曹子亦手握画纸,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知晗啊沈知晗,你从小长在南华宗,得长老优待,得周清弦交心,亦有师姐师妹仰慕于你,好好一条康庄大道不走,看上谁不好,竟觊觎上了宗主独子。 怪不得那日分明经过了周清弦屋前,却要蒙骗他人未曾路过,原是害怕周清弦寻到了那女子,自己再无半点机会,是以刻意欺瞒,好维持自己在周清弦身边地位。 周秉常待儿子严厉是出了名的,从不让他与女弟子相亲近,沈知晗若不是个男子,也是断然没有机会陪伴周清弦身侧的。 ——竟是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曹子亦忍不住躁动起来,连桌面摆件也懒得去恢复如初,忙慌不迭带着画纸去求见宗主。周秉常正在议事堂与华阳、自清两位长老论事,想也不想便拒绝,曹子亦便又让传令之人告诉宗主,此事关系重大,与少宗主有关。果不其然,半柱香后两位长老离去,宗主宣他入内一谈。 周秉常因不知何事而劳神,见了曹子亦更是没几分好脸色,曹子亦连忙将画纸递上前,暗暗在一旁观察周秉常神色。 周秉常自然认得出画上之人是他儿子,眉头蹙起,问道:“这幅画由谁而作?” 曹子亦作大义凛然之势,道:“此画是弟子在沈知晗房内发现的。” “你到沈知晗房间作什么?” 曹子亦愣了一下,似在想如何回复,周秉常却摆摆手,“罢了。”示意他不必再说。 他去做何事已然不重要了,这幅画摆在面前,足以抵过一切因由。 周秉常看了这幅画许久,不可否认作画之人的用心,将少年人松风水月融群山万壑,浩渺烟波,一柄画影照江寒,偏偏意气飞扬中题了首不入流的情诗,实在毁了这磅礴意境。 曹子亦见周秉常神色不改,担心他真就此作罢,急忙添油加醋道:“宗主可还记得前几日少宗主寻人之事?那日沈知晗分明路过朝晖殿,却谎称未路过……” 周秉常手中动作一滞,忽而抬眼,眼神凌厉,居高临下俯视曹子亦,嗓音浑厚,却听得人汗毛竖起,止不住打哆嗦。 “你知道那日发生的事?” 曹子亦被周秉常气场惊吓,上下嘴唇直颤,讲话都不利索,咚地一声跪在地面,“弟子、弟子知道那日沈知晗早早离去,定然是回了朝晖殿的……” 周秉常指腹摩挲画纸,眼睛紧盯着浑身发抖的曹子亦,“然后呢?” 曹子亦不敢抬头,膝盖支撑不住身体,抖抖瑟瑟道:“然后……然后,少宗主寻那女子,定然是有要事,那沈知晗爱慕少宗主,分明就是为了一己私欲,掩藏那女子踪迹,说不定、说不定早已将人毁尸灭迹……” 他小腹涌起一股尿意,分神期压迫感如百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正当以为自己要忍不住尿出来时,周秉常忽地却收起了外放气场,声音也不如方才逼迫慑人,像对待普通弟子一般令他起身,道:“多谢告知我此事。” 曹子亦惊魂未定,却仍然不放弃控诉,“那,那沈知晗……” 周秉常打断他,语气不容反驳,“你回去吧,我自有定夺。” 宗主既已发话,他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道一句“望宗主严惩那些对少宗主不含好心之人。”方才讪讪离去,好似还未从方才压迫中回魂,后背涔涔冒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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