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被你知道的故事_unus杀生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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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us杀生1 (第1/1页)

    陶岚猛然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泡了一杯咖啡,没加奶,没加糖,只是愣愣地呆坐在立地窗边的沙发上,远处的霭光透过幽静夜色笼罩在她披肩的薄毯上。她看着自己的脚,白皙,干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

    脚边是灯光摇曳的大城夜景,两条宽大马路纵横交错在一个点上,然后蓦地分开,无情无义,不留余念。

    似乎世界不会多情地过问那些消失的事物,地球也不会温柔地因为谁的迷路而停止公转。

    可是……

    她记得。

    该死的,她记得。

    陶岚的杯子里泛起了一圈涟漪,咖啡被她一饮而尽,太苦了,她觉得太苦了。

    陶岚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小叶紫檀的色深沉,牛筋线将七颗串在一起,末了,打了个死结,细细地缠在内侧。

    林望随着他奶奶从小信了佛,小时候他经常会跟奶奶一起爬老家那座七台山,七台山山顶被谁大刀阔斧劈了一记,上载崖壁,下临危谷,一座庙就塑在风雨飘摇之间,稳如泰山。此庙铸有七层,而最顶层则供奉了一尊据说唐朝缘起的佛像。

    陶岚不信宗教,她是无神论者。

    偶尔林望还会拉着她去拜访庙里的主持。主持跟他奶奶是世交,有次还唤林望是惠茗,被她听了去,就此嗤笑打趣了他半晌。后来他怎么回答来着,他正儿八经地盯着她,佛曰,惠茗呀,你尘缘未了,便放逐你在尘世间闯荡几年。那天风刮的很大,将彼此的衣物捏得猎猎作响。似锦繁华的喧嚣灯光在山间云雾的浸润下若隐若现,忽而风松了松紧闭的袖扣。她回复了一句嗯,结果两个人都没听清楚。

    陶岚不信宗教,她唯物主义者。

    所以当林望将这串佛珠放在她手心时,她是抗拒的。

    那段时间左右,林望不知道为何突然很冷漠起来。她犹记得以前她生病的时候,上蹿下跳急得团团转的人不是她妈而是他。

    初二时候那次初潮,好巧不巧她被安排了秋季运动会100米短跑,她怕耽误了班级排名,所以坚持着经痛冲刺到终点。她当时整个小腹都在绞呀绞呀,似乎再迟一些些就能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了。过了终点线那一瞬间,她看到林望穿着短袖t恤,手里抱着硕大的外套等着她,运动会那天气深秋渐凉,林望纯白色t恤罩着他成长抽条而显得略羸弱的身子,露在外面的胳膊清冷而又细长,外套被唰地一下准确无误地套住她的火热沸腾,她觉得自己轰的一声,小腹要爆炸了。林望低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想点头,但是又突然觉得好像很难以启齿。

    一旁的萧恬扶过她的胳膊,搀着她去了医务室,萧恬的大眼睛亮晶晶地闪呀闪,她说,陶岚,你哥哥对你真好。

    是啊,林望以前对她是真的好,那次初潮之后,他也不知道何时记下了日子,快要临近的时候就会给她灌生姜红糖水,硬生生把那痛经的毛病调理得服服帖帖的。

    而她以前也不叫他林望,而是叫哥哥。

    当林望将这串佛珠放在她手心时,陶岚是抗拒的。

    林望嘴角微微提了提,十六岁的他眼睑下已然有些缺眠的黑影挂着,他的手指刚碰了陶岚的那一下,明显感觉到陶岚整个身子在细细颤动。陶岚似乎很镇定,她低着头,头顶有个旋,转啊转啊转的,似漩涡似黑洞,吞噬了周围的时间空间。陶岚的身子近期突然消瘦了下来,大病初愈,听继母说这段日子还天天噩梦,半夜也会无意识哭喊着。他静下心来,思忖了好久,似乎能做的也就只有将自己跪着求来的佛珠给她了。

    佛珠是小叶紫檀做的,上好的牛皮线穿过珠心,利索地圈成了一串。

    他知道陶岚下意识在强忍着拒意,当她开头的那刹那,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陶岚说,谢谢。

    搁在以前,他的meimei肯定会咧着嘴巴扑过来双手在他脖子上圈着然后挂在他身上晃啊晃,她肯定会哼哧哼哧地喊着望哥哥最棒了。

    而现在,她只是对着他说谢谢,连眼神都飘忽不定。

    他知道自己近期对她已经冷淡到极致了,所以,她这样的态度,他是应该承受的。

    陶岚不信宗教,似乎只信自己。

    只是那串佛珠带上去的那一晚,她觉得似乎一切都归于沉寂了,再也不用从mama闪烁眼神里读到一层担忧一层难受以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觉得偶尔打破一次常识好像也无所谓。

    于是,佛珠伴随着她考进高中,迈过大学,堪堪踏入社会。

    无论是高中那忙忙碌碌时光,还是大学那青春迷茫岁月,还是带着记者证四处奔走采访的日子,似乎她已经习惯有佛珠挂在手腕上的陪伴了。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茫然地转动着佛珠,就在林望,她的哥哥,头七日子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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