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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可期(下篇) (第1/5页)
小满每天都来。 辰光还太早,伸手不见五指,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一条窄巷仿佛还沉在梦里。 他推着车到她门前,那扇门其实只是虚掩,他仍是轻叩两下,才去推开。 水杏渐渐习惯了他来,他进门时,有时手头正好晾着衣服,有时又正生着炉子,她也只是向他微笑,并不特意停下手里的活。 他也是惯性的,看她在忙什么,就上去帮什么,而后总是一道吃过了早饭,再一道收拾完毕,这才出门去。 他带着她骑车出窄巷时,太阳往往还只是探出了半个头,不论四通八达的大道,还是细枝末节的小巷,都有一半隐在暗里,影绰绰的。 青石路上的晨露还未干,太滑,车胎晃悠悠的,总有些骑不稳当,身后坐了她,又免不得更小心。 晨风是极冷的,手脚周身都被冻得麻木,唯有的感知就是她揽在他腰间的手。 从那一块升起来的热度驱散了寒冬的冷,也让心很安定。 知道她在后座。 她在身边。 他想起小时候和她两个人在清晨一道出去摆摊的往事,就笑着和她说起,这时候,又恰好经过了一个有些陡峭的斜坡,忽然感到她揽着他腰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一些。 那一块的热度陡然之间升得更高,连耳根也跟着发烫,伴着一点点升起的朝阳,在这寒风凛冽的腊月清晨里,几乎觉出了热来。 他费力甩脱杂念,一门心思地往前行,越来越亮的日光下,城市的轮廓越发清晰了,只看街道,行人,车辆,桥梁,江河,万物都被镀了一层金色的边。 他就晓得,这是崭新一天。 终于还在老地方停下。 水杏轻快地下了车,理一下被风吹乱的短头发,朝他一笑,挥了挥手,就快步走过路口,进了铺子。 傍晚,仍是老时间,他又去接她下工。 出了铺子,行几步路,照例先陪她一道去小菜场买菜,去多了几回,连那卖菜的婶子都认得他了,总笑着和他攀谈几句,有一回从她话音里听出,她竟是一直将他们当成了夫妇。 他红了脸,也并不去辩驳,看一眼水杏,她就好像根本没留意似的,只是笑一笑,接过那些找零的钱,仔细地放进小布袋内。 他也回了神,替她拎起菜蔬,这就挥手再会。 冬日太阳落山早,天黑了,大道上还是热闹的,又是霓虹路灯交相映照着,与白日里大抵无异,一拐进冷僻的小路上,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下子就暗下来,静下来,除去脚踏车行时车轱咯吱咯吱的声响,几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偶然一只野猫从眼跟前跳过去,免不得还吓人一跳。 这种时候,他习惯起边骑车,边把他这一天里的见闻都细细地和她说,有时也搜肠刮肚寻一些轻松的笑话来说。 一路到弄堂口,远远看到从民居里透出的无数暖光。 他就晓得,和她这一天的短暂接触又临了尾声。 弄堂里太狭窄,不能骑车,两个人就下来走,他推着车送她到门口,把菜放回她手里,笑着道一声,“明朝再见。”不待她留,这就自己回去了。 他出弄堂口,又走出了好远,在那交叉的路口,忍不住再回头看,那条弄堂都已望不见了,那些暖光几乎是含混成了一团,他却似乎还能从这团光里,寻出她住处的那一束光来。 他终于不再想,头不回地上了大道。 这一日,他照例送她到家门口,刚道了一声再会,她要他留步,却从自己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给他。 小满接过,原是一副线织的手套,他拿着,晓得她是看他骑车冷,这才特意织的,却有几秒的光景,就这么拿在手里空站着,隔开一会儿,方才回神过来试戴,尺寸也是正正好好的,不大不小。 他吸一口气,隐忍什么似的笑说,“真暖和。”另一只手却伸进外衣的口袋,触到两张叠在一起放了许多天的薄纸,故作轻松地笑道,“对了,上司分发了两张电影票。这礼拜天你有空么?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似乎是对过人家往沸热的油锅里倒了什么菜,只听见“刺啦”一声巨响,她也是在同时摇了摇头。 他像被这一声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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