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第1/4页)

    人生如衣物，如此容易被剥夺。

    ——（中国台湾）林奕含

    1

    “允儿，方允！快醒醒！”年轻的mama使劲晃醒了身边熟睡的女儿。

    “mama。”三岁的方允翻身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咕哝着。

    周围一片漆黑，mama的身影都有一些朦胧不清。

    “嘘。”mama慌张地让方允不要出声。

    渐渐清醒过来的方允，听见楼下似乎传来打斗的声音，又像是一个男人的呻吟。不，那明明就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怎么了？懵懂的方允，压根儿想象不出来，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正在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mama拉起方允的小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在方允的记忆里，mama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对待她，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眼睛憋得通红，有点想哭。

    mama并没有理会方允的情绪变化，拉开大衣柜的门，把她硬生生地塞了进去。

    “大衣柜？”方允不能理解，为什么让自己一个人睡进大衣柜，难道是今天在幼儿园不吃饭，老师向mama告状了吗？

    “mama要惩罚我吗？”

    方允再次想哭。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哭，大衣柜的门再次被打开了。mama，亲爱的mama，居然把熟睡的弟弟也塞了进来。大衣柜不大，只能容纳下两个小孩，而且呢子大衣的衣角搔挠着方允的鼻尖，让她想打喷嚏。

    弟弟也不吃饭吗？方允摸着弟弟粉嫩的小手想。可是弟弟还在喝奶啊。

    “允儿，照顾好你弟弟。”mama捧起方允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留下了那个让方允一生难忘的眼神。那是一个充满了不舍、眷恋、爱怜和惊慌的眼神，那是在方允的记忆中，mama最后的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之后，mama关上了柜门。

    更加漆黑一片了。

    mama的脚步还没有走远，衣柜大门的中央，突然亮起了细细的一道亮线。好奇的方允把小脸凑近了看。原来，这是衣柜两门之间的一道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房间里的一角。这时房间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房门口，是mama的背影。

    mama手里紧紧握着卧室里的一只热水瓶，似乎想把它当成武器。但她的手抖得厉害，似乎已经承受不住那只热水瓶的重量，她慢慢地倒退，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随着一声惊呼，mama手里的热水瓶还来不及砸出去，就已经摔在了地上。同时倒地的还有mama，她身上压着两个蓝色衣服的身影。

    方允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举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允没有再听见什么声音。她壮着胆子，再次从夹缝中向外看去。原本mama倒地的地方，空空如也。

    方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根本没有胆子推开柜门去探个究竟。黑暗中，她只有紧紧攥着弟弟的小手，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楼下传来了姑姑的声音。

    虽然方允并不喜欢自己的姑姑，但此时却像是遇见了救星，她猛地冲出衣柜，大哭着，跪在了姑姑和姑父的面前。

    听完小方允不太清晰的描述之后，姑姑和姑父突然狞笑了起来。

    恐怖的笑声让小方允惊讶地抬起头来。

    他们为什么会笑？

    面前的姑姑和姑父确实正咧着嘴狞笑着，不过，他们的面容似乎有一些泛绿，那熟悉的面孔开始慢慢地变化。先是满脸长出了绿色的绒毛，然后是嘴角露出了两颗雪亮的獠牙。慢慢地，这两位亲人变成了面容恐怖的妖怪。

    妖怪一步一步地向方允靠近，挥舞着爪牙，张开了血盆大口。

    方允拼命地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可是她的一双腿根本就不听她自己的使唤，怎么也站不起来。她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眼看着那血盆大口即将把她吞噬。

    曹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