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_七(捉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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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捉虫) (第1/3页)

    元宵次日,正午之后早朝刚了,谢辽身上仍穿着红褐色朝服,脸色凝重地往府里走去,可这刚至环廊,一早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候的谢蓁蓁便立刻迎上去,着急问道:“父亲,今日早朝上可都说了些什么?陛下有没有怪罪下来?”

    “陛下是自然不会怪罪知行的,”谢辽停下脚步,抬眼幽幽看了谢蓁蓁半晌,才长叹一声,早已半白的胡子跟着微微颤了颤,才疲惫又道,“不过这次也是幸亏你请来连秋,而不是直接将我们的府兵带去,不然可就真得给许卓为咬死,那时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闻之并无大过,谢蓁蓁这才松了口气,却讪然又道:“其实这也并非女儿聪明,女儿本也已经往淮南兵坊去了,也幸得琳琅在门口及时把我劝下又加以提醒,女儿才知要往护城防去。”

    谢辽又沉重地叹了一声,憔悴地摇了摇头,又道:“你真是得好好看着知行,过去一年里因为那件事一直沉闷的,你母亲怕他闷出病来就各处惯着他,可胡来总得有个度啊,私自将陛下带出宫,若非你及时反映过来,陛下要真出事了,你说…哎...”

    见谢辽越说越气得发抖,谢蓁蓁连忙上前将其扶住,边一一答应边将他扶进屋里,只是她眼前蓦地盖上了一层阴冷的寒光。

    谋害天子乃重罪,元宵夜被抓的那青年被直接送进了隶属朝廷的庆律寺。

    庆律寺屹立怡都东南一片荒地上,八层楼高,寺身颀长朱红,呈螺状,寺顶如尖针。晨起第一缕光泽每日不偏不倚地射于寺尖端处,人人称奇。

    古寺已有几百年历史,据说典朝的开国皇帝曾在此将前朝老臣一一斩首,随后更将他们的头颅以绳而吊,悬于高寺每层开窗处。犹经多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血rou风化而成森白头颅凭挂古寺墙身,风吹作响,清脆却诡异。

    元宵三天后的清晨,许卓为伴着朦胧晨雾走进了庆律寺。庆律寺里永远都响彻着嘶声裂肺的哭声哀求声,从早到晚,从春至冬,可就是缺那认罪的声音。

    这些声音刺耳,旁人入内都总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但许卓为却十分享受这些声音,特别是那些在牢房里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血rou模糊的人,双手死死扣在铁栏上,对着外面路过的人哀嚎“冤枉”的画面,许卓为每每看着,都觉得心情愉悦。

    那青年被困在三层的偏室里,双手被铁锁高挂在墙上,双手被锁的高度正好让他膝盖半弯,除非一直站着,不然只能弯曲着膝盖被吊着。

    干涸的血迹糊在他脸上,将毛发粘起,遮住他的五官,他微微张着嘴,双唇干燥开裂,隐约看到一只门牙已被打掉,他身上只有破烂单衣一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他头也不抬,只闭着眼。

    许卓为捏着鼻子走进房中,房里有一个小窗,微弱的阳光照了进来,恰巧照在了那青年脸上。许卓为走到那青年面前,将那光线挡住,皱眉不屑地瞄着他。

    很快,一个身穿金丝虎纹靛蓝官服,三十出头男子信步走进,来到许卓为面前抱拳作揖,正开口,许卓为却摆摆手,不紧不慢地问:“问出什么了?”

    那人站到许卓为身边,和他一同看着青年,说:“他只认了因为不满明校府多年欺压霸道,又知晓令君每年元宵都会在满新楼设宴贺寿,便起心想要趁乱谋害令君,至于陛下出现,他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许卓为挑起一边眉毛,觑着那双眼布满血丝,像恶鬼一般正幽怨盯着自己的青年,他稍侧头,又问:“背后可有人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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