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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如此寒酸，凌统将暨艳放至榻上，抬眸便见那破漏的窗格半张着，依稀扑卷在暮风中。

    心头百味陈杂，最终只问：“先生，他当真可救么？”

    直到离开那人声跃杂的丞相府，四下的静默瞬息淹没整个小院，凌统竟无端有些后怕，酒中不知是何种毒，想必朱损是下了狠手，暨艳便是有天大的错处，又岂能这样折辱地丧于他人之手？

    更何况那杯酒，还是他劝下的。

    李隐舟知他所想，指腹悬在暨艳尺关，垂眸片刻，道：“用的是断肠草一类的毒，以新鲜畜牲血液可以暂且缓解，日后再服解毒药剂数副，便可以转危为安。”

    凌统扑扑跳动的一颗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脸上勾起一抹熟悉的冷嘲笑容，一直攥在手心的短刀这才放下，拿刀柄随手往暨艳苍白的脸上戳了一戳，骂咧道：“这么欠揍，活该被人欺负。”

    他蜷久的指节这下松开，压着刀锋钝缘的拇指已勒出深深血痕，李隐舟抛过一截干净的绢布给他，压低了声音：“告诉徐彪此事。”

    凌统一愣，险些没有被照脸砸中，揭起那绢布擦着掌中伤疤，不觉皱眉：“不告诉陛下么？”

    暨艳与徐彪搅得整个朝堂不得安稳，孙权却反常地放之任之，其中必有蹊跷。

    李隐舟侧目往后看去，只道：“不急。”

    *

    暨艳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虚浮的眼皮刚一睁开，一张安然入睡的脸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那苍白的眼低隐约浮着疲倦的青黑，似玉上微瑕，难得添上分人世烟尘的气息。他的兄长想来照料他许久，才在这浮光掠动的晨曦间沉沉睡去，竟连他睁眼也未曾知晓。

    门外传来轻的咚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他既安然醒来，必得宴上客人的庇护，那刻未能死成，此时必已脱离危境。

    转瞬间心思电转，门外来客已毕恭毕敬地敲上三下，按惯例安静候在外头。

    是徐彪。

    这时，睡得不大踏实的李隐舟也被这阵动静惊醒，疲倦地支起脑袋，习惯性地往垂看一眼，却见暨艳一双深黑的眼瞳静静睁着，眼中已横无波澜。

    暨艳喉结微滚，只吐出两字：“进来。”

    徐彪应声而入，知道连日来是李先生近身照顾，并不露一分惊奇，轻轻看他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暨艳脸上，踟蹰不知是否该关怀两句。

    暨艳眼帘微搭，神色漠然，直截了当问：“吏考定下日子了么？”

    徐彪不料他头一句便是问这个，不由怔了片刻，在那略带不耐的冷淡视线中打了个哆嗦，才一五一十地照实说来：“定下了，就在月末，一切按尚书制定的规矩，陛下无不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