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沉渊_第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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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节 (第3/4页)

,她叫谢开言,谢一只是她在越州谢族的排序名号。再凝神想了会,又记不起来其余的事情,心绪始终像乍泄的天光,若隐若现。

    天似乎更暗了,周遭不闻其他声息,连喁喁小虫都停止了夜鸣。半空轰隆一声,劈下雷霆,大风突起,卷动树叶响颤。谢开言摸索到一株沙枣树下,抱膝坐在树底,对着山谷四百多具冰冷的身体。枣树摇晃着枝桠,哗啦啦地说着什么,她听了听,什么都记不清。

    雨点敲打着土砾降了下来,一股股细流从她身边流过。她伸手按了按,察觉土壤饱饮雨水,变得稀松,甚至在缓缓推动斜方山坡。

    谢开言摸出那柄短笛,试着放在唇边,奏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干涩尖短的乐声不成曲调,驰入雷鸣电闪,瞬间消散。她无知无觉地吹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能连成一种曲调。

    大雨越来越烈,冲刷着她的脸庞,钻进衣衫,冰凉地蜿蜒。她回过神,听到笛子尾声,尝试着开口,暗哑地唱出几句:

    “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

    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

    莫知西东兮,维天则同。

    异域殊方兮,环海之中。

    魂归桑梓兮,无悲以恫。”

    她捧头想了又想,不惜捶打头部,苦苦思索后,终于记起了这首曲子。十年之前,谢飞叔叔曾按古词谱曲,音调沉浑大气,名曰《安魂》。

    轰隆巨响,苍穹惊泣,大地颤抖,悲声四起。山谷斜坡大方坍塌,滑落下来,掩埋了四百七十具尸体。谢开言独立山脊,吹奏出安魂一曲,乐声悲怆,经久不去。

    翌日天晴,万物开明。

    谢开言循着人声来到边远小镇,耳朵里生动地流进许多声音,小鸟的叽叽喳喳,山羊的咩咩叫唤,牛犊子甩动着尾巴……这些,都告诉了她,此地是多么太平和宁静。

    两道人影掠过她,走得远了,才敢窃窃私语:“那姑娘眼睛瞎了,怪可怜的……可是她怎么穿着宫廷里的衣服,看起来很名贵啊,难道是走散的嫔妃或公主?”

    谢开言摸摸衣料,质地果然考究。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走下去,势必引起整个小镇的人注意。几经周折打听到了最高档的布店位置,她凭着感觉朝前走,也不依仗旁人的帮助。

    布店老板拒绝收她的衣装,只捻着茶叶说,这种样式现在已经失传了,十年前皇宫的御衣坊曾经定制过,随着华朝的内乱,御衣坊的绣娘们死的死,逃的逃,藻绣重针的技巧就没流传下来。

    谢开言抿住唇,站在堂前不愿意离开。

    老板娘走过来,兴起一阵环佩叮咚之声。她俯身查看衣物上的绣饰,一股淡雅香气如同翩跹的蝶,向着谢开言扑下。谢开言心道:边陲小镇竟然有如此人物,如果不是逃难就是为了隐藏什么。

    老板娘的声音像是清露,入耳动听。她说道:“这位姑娘,你的背幅绣图有个名目,叫做‘九凤曜日’,是以九彩丝线入针,反复两面纳底,再在内衬织上徽印做表记,这明显是宫廷里皇后娘娘的翟衣。衣服太贵重了,我们小店不敢忤逆收下。”

    谁那么大胆给她穿上了皇后的礼服?谢开言暗忖,无论是谁,此人也未免过于狂妄。

    听到如此论断,正在捧着锦州窑产的紫砂壶饮茶的老板两眼一眯,顿时多打量了谢开言几下。站在他面前的女客依然脸色苍白,口语不便,黑发散成几缕披在锦帔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之人,倒像个披金挂彩的戏子。

    他摆摆手,道:“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谢开言听老板娘独具慧眼,将衣衫说得头头是道,更加断定此人来历不凡。她转过脸,对着老板娘方向比划了下,老板娘还是在推脱:“姑娘你走吧,我们不敢做这桩买卖。”

    无奈,谢开言只得运气于腹,鼓声说道:“夫人既然是宫里逃出来的绣娘,应当知道将衣服拆卸,光丝线就能卖到不少银子。”

    布店厅堂开阔,太阳从琉璃瓦上撒落,点亮了方砖地面。谢开言刚用腹语说了第一句,好似锈刀刮了下厅面,发出一阵霍霍闷响。老板看不到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初闻钝音,震得手一松,摔碎了紫砂壶。

    老板娘忙拉谢开言进了内堂,跺脚道:“唉哟我的好姑娘,算我怕了你了,你赶紧换了衣服,从我家后门走吧。”

    谢开言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走,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她还是有意上门的。老板心疼他的紫砂壶,送了一套时下普通人家姑娘的穿着后,怎么也不肯多给银子了。他将一锭金子丢到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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