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腰_第1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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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节 (第3/3页)

玄青色绣龙穿祥云暗纹的袍服,落了座。

    百官行礼,这还是上古时代的礼节,楚国的文人丝毫不嫌古礼繁冗赘余,一个个乐此不疲地供奉先祖,邯郸学步。

    “孤身体不适,今日若无事,尽早散朝。”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沉沉地扫落下来,这班旧部老臣应该与他心意相通的,但偏偏有看透他的心意却不识时务的人,而且分明是筹谋已久,就等这一天。

    左尹张庸起身出列,“大王,臣有本奏。”

    掷地有声,大殿上每一个人都听得分外清晰,太后身前的纱帘随风一晃,珍珠瑶贝穿缀之下,伶仃轻快地奏响了,太后下意识攥紧了牡丹色的衣袍袖摆,张庸与她有隙已久,上朝没有一次放过她的。

    桓夙的脸色更冷,几乎咬牙,“张卿,请说。”

    张庸已经过了耳顺之年,鹤发蓬乱,他恭谨地对楚侯拜了拜,刚正不阿地奏报:“臣启奏大王,太后枉顾先王遗命,擅权多年,使我楚国至今并无寸进,更勾结外男,祸乱宫闱,蔑视楚律纲常,此妖妇不除,我楚难有明日。”

    “你放肆!”桓夙掀案而起。

    淡橘红的纱帘后,太后发间的步摇忽地一颤,她惊骇地抬起眼眸,那双镇定自若的威严的眼,露出一两分惊慌失措,可是她藏在帘中,没有人看到。

    桓夙咬牙道:“污蔑太后,是死罪,左尹大人深谙楚律,再言一句,孤便如愿搬出你的律法。”

    张庸岿然不动,“臣敢启奏,便不怕身受车裂凌迟之刑!”

    “你!”这人忠于王权,本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但他与太后为难,便是让他为难,桓夙怒道,“真当孤不敢斩了你这个辅政的左尹么!”

    说罢,广袖下的手一扬。

    原本落座在张庸对面的右尹徐子楣此时却又随之站了出来,字字铿锵道:“大王明鉴,太后专权跋扈,又囿于妇人之见,于我楚国大计,终是不能有所裨益,肯愿楚侯重掌楚国国政!”

    桓夙大怒,“尔等不知,太后早将印玺还给孤了么!”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能放过一个妇道人家。这堂上列之百人,均沉默地只为了无声杀一妇人!这便是他泱泱楚国。

    不能保护母亲,他还谈什么德政王道。

    徐子楣是个饱学的儒雅之士,昨夜还尚与骆谷对饮,对方仙风道骨飘然之慨,让徐子媚这个局中之人羡慕不已,骆谷抚须对他笑道:“你们一班人也有百余人了,明日就这么公然欺负孤儿寡母?”

    受尽儒学熏陶的徐子媚也无计可施,摇头道:“我也是毫无办法,楚君为君,他只有摆脱了上头的太后,雏鹰才能凌空振翅,真不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么?微生兰大人。”

    骆谷伸掌止住他后来的话,“当真不给太后留路么?”

    徐子媚怅然道:“太后是楚君亲政的最后一块绊脚石,她若在,我们少年楚侯便一直活在阴影和羽翼之下,何况……”

    证据并不在他手中,振振有词的并不是他,他不过是为全了百姓、大臣还有自己的一点心意罢了。

    这朝中虽然只站出了左尹右尹,但余下之众亦用沉默表示了他们对张庸大人的认同,帘后忽然传来太后的一声质问:“哀家还政给楚侯,是迟早的,待他十八岁满之时,哀家自然没有理由霸着朝纲不放,敢问张卿,是铁了心定要哀家过不去么?”

    张庸并不因为太后一句质问而脸色大变,他从容不迫地反击:“先王临终之时,将楚国托付给七公子不闻,而后不过三日,公子不闻横死,太后扶持九公子夙即位,名正言顺。可这般名正言顺背后,是否也有不可告人之事?”

    纱帘后只见太后气得胸膛急促地起伏,桓夙一惊,“母后?”

    太后抚着胸口喘息,桓夙拂袖震怒:“张庸!你是质疑孤,不该登上楚君之位?”

    “老臣不敢。”张庸不改颜色。

    一直在左下首正襟危坐的令尹终于是起身,桓夙眼色微凉,凤眸涌出一缕缕猩红的冷光,令尹卜诤理襟上前,跪伏于地,“臣有一人,斗胆请太后一见。”

    桓夙的目光一侧,所有人都望向那到薄薄的纱帘,流云一般地xiele出来,如烟如霭的一道牡丹色的人影,在淡淡的橘光里,几乎晃乱了众臣的眼,帘落,惊艳之色还此起彼伏地争相在各个朝臣眼中怒放。只知道太后垂帘听政,却不想她竟是如此绝色,难怪十七岁入宫,十八岁便被封为王后,受尽大王拥戴。

    人群中终于有一人跳出来为太后辩护,这是川氏仅存不多的青年才俊之一了,按照辈分,太后是他的姑母,这个年轻人掷玉于地,铮然一声,众大臣心头猛跳,只听这青年叱问道:“楚国数年来无寸近,可有寸过?太后理事不贰过,不苛政,也没有出过大的纰漏,她有什么错?即便王政不施于野,境内兵连祸结,那也是你们一干守旧无能的臣子,不思己过,反倒跳脚出来,一个个揪着太后不放,你们又是何居心?”

    “川大人!”卜诤冷笑微讽,“等这人见了,你再这么侃侃而谈也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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