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_第9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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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节 (第3/3页)

一重,紧接着脚边的被子掀开一角,一个暖呼呼的东西被塞进被子里。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多做停留,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等门板无声合上,傅深睁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清了自己腿上多出来的一床被子。小腿碰到坚硬的热源,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一下,是个银质的汤婆子。

    窗外雨声淅沥。

    受伤的腿脚血行不畅,盖着被子也暖不过来,他本来不太在意疼痛,可一旦尝到这个小汤婆子带来的暖意,方才的冰冷忽然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你对“别的人”也这么无微不至吗?

    傅深仰面躺回床上,望着床顶发怔。他想自己或许真的不适合朝堂,北燕统帅可以挥刀斩断来犯之敌,却被一床被子和一个汤婆子轻而易举地绑住心神,温柔乡尚且挣脱不开,日后还怎么面对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真cao蛋啊。”他心想。

    也许是睡前想的太多,一会儿是严宵寒一会儿是元泰帝,很少做梦的傅深居然梦见了自己少年时。

    十六岁,他第一次遇见严宵寒。

    元泰十八年寒食节,皇城的夕阳辉煌壮阔。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这天元泰帝外出祭陵,禁军随行。恰好傅深与相熟的一群公子哥外出踏青,日暮时分方归城。

    正值初春时节,城中士女游人如织,一群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策马入城,引来无数注目。更有大胆女子将手中绢帕或是斗百草所用的各色花朵掷向众人,声势比“掷果盈车”不遑多让,盛况空前,百姓驻足,城门处一时热闹非凡。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披坚执锐的禁军当先冲进城中,人群自动让路,为首者高喊:“御驾出行,闲人退避!”

    人群在傅深面前汇集,前面的连连后退,后头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拥堵不已。眼看禁军就要冲到跟前,傅深急忙拨转马头避让。谁知他这一侧身,恰好避开了一朵掷向他后脑勺的花。

    那花长了眼睛一样,绕开傅深,直飞向策马经过的禁军面门。扔花的人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傅深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破风声。

    完球了。他生无可恋地心想。

    向年轻公子扔花叫风流,向禁军扔花那叫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那禁军扬手截住了飞来的花,诧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傅深反应极快,立刻拉起袖子遮住脸。

    禁军:“……”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御辇已进了城门,禁军开路,百姓跪拜。傅深这一行人都是勋贵子弟,其中两个身上还有恩荫的武职,好巧不巧地跪在了最前方。

    元泰帝也注意到了这群鹤立鸡群的公子哥们,还特意停下询问。武官一系,数颖国公府风头最健,因此傅深不可避免地被皇帝单独拎出来勉励了几句。他在石砖地上跪的腿都疼了,皇上才大发慈悲地起驾回宫。

    御辇继续前行,接着是禁军们鱼贯而过,傅深规规矩矩地跪着等皇上走远,马蹄忽然在他面前停驻了一瞬。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含笑的眸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春风深处。

    傅深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滑落到他执缰的手上,注意到他掌心里握着一朵粉白的花。

    ……是刚才那个禁军。

    傅深再想扯袖子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浅色唇角一勾,策马扬长而去,随手将那朵花丢回他怀中。

    而且手劲非常寸,花朵正好卡在领口。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尚且青涩的傅深就像个被狐狸精勾了魂的书生,满脑浆糊地站起来,眼神空茫,那一笑仿佛融进了晚照,还残留在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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