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_第5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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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 (第1/2页)

    话音刚落,背后的殿门被宫人推开,风顺着门洞陡然灌入,席银身上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廷尉李继从殿中走出来。

    席银见宋怀玉退后行礼,忙也跟着退到了阶下。

    李继面色凝重,临下阶时望了望跪在阶下的张平宣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

    宋怀玉目送他行远,对席银怒了努嘴,“你进去吧。”

    席银穿着过正殿前的黄花梨木雕麒麟纹屏风,走进后殿。

    张铎端坐在柏木栅足案后,席银的影子落在他身上,他也没有抬头。

    席银扫了一眼他案头的奏疏,大多是摊开的,但尚未见批红。

    “你该写的字,写完了吗?”

    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席银缩了缩脖子,不敢应话。

    张铎撑着额头抬眼看向她。指了指面前。

    “过来。”

    此处是太极殿的东面后堂,并不是张铎的寝居,东面是尚书省,张铎处置政务常在于此。起初席银很不适应这个地方,门帐层叠,每一道门前,都侍立着内侍和宫人,与她陪着张铎在清谈居的日子全然不同。

    所以,即便是他开了口,她也不敢走近。

    张铎见她杵着没动,反手取了一只长杆的雕柄笔,在案上一敲,沉声复了一遍。

    “过来。”

    席银看了看周遭侍立的宫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

    前朝倾覆,天下改姓,时代改元。好在这座禁苑免于战火,得以保存。这位新帝也没有下旨斩杀宫妃与宫人,是以人人自幸,又人人自危。在他们眼中,张铎和那些承袭皇位的人不一样,他身上没有皇族几代传承的优雅气度,他像九层寒谷里掘出的一块冰,大多时候,见不到柔和的生气。

    人们生怕一步行错,就追随前朝旧主一道去了。

    席银绕过木着脸的内侍,挪到张铎面前,拘束地一动也不肯动。

    张铎随手从那一堆奏疏后面cao过她临的一挪字,摊在自己面前。

    “我的《就急章》,你练了大半年了。”

    他在自如地骂她的字丑。

    但殿内的人都暗怔了怔,他对着一个奴婢,仍然延用了从前的自称。

    席银被他说红了脸,绞着要间束带没有吭声。

    “哑巴了?”

    张铎觉得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放缓声音问了她一句。却见席银的余光扫在侍立的宫人身上。

    “席银!”

    “啊?”

    她混沌地回过神来,“我……我一会儿就将今日份的字补齐。”

    张铎摁了摁额角,将手边的奏疏合上,对宫内人道:“都下去。”

    宫人应声鱼贯而出。

    席银有些无措地立在张铎对面,窗户留着一丝缝,她耳旁的细茸茸的软发轻轻拂动。

    “你心里怕这些人?”

    张铎握着笔问席银。

    席银沉默了一阵,轻轻地点了点头。

    “清谈居的侍候挺好的,没有人盯着我的言行。”

    “你坐下。”

    “不敢。”

    “为何。”

    “宋常侍说,不得与天子同席。”

    张铎揉了揉稍有些僵硬的手腕。

    “朕准你坐。”

    席银闻言肩膀一瑟。

    “朕”这个字,《就急章》里有,江沁也教她写过,后来,还补讲过《史记》中李斯的列传。说:初,赵高为郎中令,所杀及报私怨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乃说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群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这个字意指“天下皆朕。皇权独尊。

    但是入居宫城以来,对着席银,张铎并没有改这个口。

    这是头一次吧,席银觉得张铎这个人,有了一种观念上的意义,以前无论他如何行事,他都只是人间孤独的贵人,会受刑伤,会在伤后垂死挣扎。但这个字出口以后,他就成了一个不能被侮辱,不能被施以rou刑,也不能再为亲情犹疑,难受的君王。

    “你不坐就站着答吧。为何会怕他们。”

    席银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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