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_辞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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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官 (第1/2页)

    不过申时三刻,天色已暗,掌灯太监悄悄的进来,燃上了灯烛。

    少年皇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眼,隐约可见廊下气死风灯在摇曳,窗子关的紧,仍能听见呼啸的北风,嗅到清冷的冬日气息,暮色重重,想是要下雪了。

    总管太监见主子又埋首于奏章中,便垂下首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发一言。

    不过盏茶时分,年轻的恒光帝便蹙起了眉,他恨恨的看了窗外一眼,几乎便要将那恼人的折子摔出去,呵,这些目中无人的朝臣们,还当他是三岁稚童玩弄吗。

    “啪”的一声响,是茶盏摔在案上的声音。

    “要下雪了?”恒光帝声音压得很低,似是在喃喃自语。

    总管太监冯尽忠忙上前应道:“正是,已经落了些雪珠。陛下,外面冷得很。”他顺手拿过桌上茶盏,递给随侍的小太监。

    机灵的小太监立刻端了茶盏出去,自去换那清火静心的暖菊茶来。

    是啊,殿外的青石砖又冷又硬,恒光帝卫明晅十岁前常常跪在那里,比谁都更知道那滋味。

    冯尽忠送上新沏的茶,小心道:“陛下,看了一下午折子,歇会眼睛吧。”

    卫明晅漫不经心的接了茶,啜了一口,似是向外瞟了一眼,沉声道:“叫进来吧。”

    “是。”

    冯尽忠弓着身子退出殿外,北风呼啸着几片雪花吹到他脸上去,他叹了口气,对着不远处跪着的少年人道:“大人,皇上请了。”

    这公子瞧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件单薄的月白色绢面棉袍,上绣着松竹暗纹,雪珠滚上去,显得越发清冷,他安静的跪在那里,黑如鸦羽的乌发上落满了雪粒,瘦弱的身躯却挺得笔直,闻听言语先道了谢,复才起身,他眉如青山,眸若星辰,收敛着少年人独有的锋芒,谦和有礼的回道:“冯总管,有劳您了。”

    冯尽忠忙道不敢,这是中书省右丞相长子贺兰松,素日里在翰林院做事,和皇帝是从小的情意,他绝不敢怠慢了,当下引着他入内。

    到了廊下,贺兰松先拂去衣上雪花,又顿了顿足,呵着冻得冰凉的双手在那里取暖。

    冯尽忠吩咐人道:“取个汤媪来。”

    贺兰松拦道:“不必劳烦了,我并不冷,是怕身上的寒气过给皇上。”

    冯尽忠笑道:“暖阁里生着炭火呢,公子不必忧心。”

    贺兰松笑了笑,却还是等了半晌,这才跟着冯尽忠推门而入。

    暖阁里果然很热,乍进门来,冷热交替下,贺兰松不由打了个寒颤,上等的银骨炭无烟无嗅,只能闻到宣炉中袅袅散出的沉水香,这是他闻惯了的,他心中咯噔一声,忙收束了心神,随即跪下叩首,恭声道:“臣贺兰松,叩见陛下。”

    殿上是尊贵无极的君王,他跪的端正,不敢直视。

    卫明晅面沉如水,不着喜怒,他放下茶盏,却不叫起,只问了句似是不相干的话,“不是新放了冬衣么,宋婴苛待了你?尽忠啊,你去问问他。”

    宋婴是领侍卫内大臣,为人刚直忠勇,颇得少年皇帝欢心,却得罪了不少朝臣,若此番因贺兰松无辜见责,怕不知有多少宵小会趁机落井下石,贺兰松如何过意的去,忙叩首道:“皇上,宋大人亲将冬衣送到臣手上,并无苛待之嫌,请陛下明察。”

    卫明晅挥挥手,冯尽忠便带着人去了,顺手掩上了殿门,将那飘摇风雪都关在了殿外。

    贺兰松大急,求道:“陛下,陛下,不可……”

    “还轮不到你来教朕!”卫明晅冷声道。

    贺兰松本就苍白的脸颊立时没了半分血色,他垂下眼眸,低声道:“是,臣不敢。”

    卫明晅面上如罩寒霜,心下却到底软了,叹道:“起来回话吧,大中午的便跪在殿外,到底为何?”

    贺兰松却不起身,他又叩了个头,“求陛下收回成命,贺兰松一无是处,恐负皇恩,不敢当御前侍卫之职。”

    御前侍卫是天子近臣,虽品级不高,却恩赏丰厚,最易升迁,多少贵胄子弟求之不可得,贺兰松却如此不识抬举,明目张胆的推拒圣旨,换作旁人,只怕早已拖出去处置了。

    但贺兰松毕竟是贺兰松,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贺兰松啊。

    卫明晅怒极反笑,“呵,一无是处?你忘了咱们是一同长大的?名动京城,文武兼修,进士及第的无双公子,竟敢称自己一无是处,难道国子监的祭酒、司业都是瞎的,还是朕失德,让你贺兰松不堪托付。”

    这话便说的重了,且其中歧义引人多思,贺兰松冷汗涔落,却又无可辩驳,只道:“臣惶恐,臣不敢。”

    “圣旨已下,卿这是逼着朕,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贺兰松更答不上话来,当下只是磕头,恍惚间却能见他一双眉眼中皆是坚定之色,殊无惶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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