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邪神之后_分卷(18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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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卷(185) (第3/3页)

就这么告诉我,万一我听到之后,起了坏心怎么办?

    丁芹笑了笑,还是很真诚地道谢,然后又问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城根底下生着又细又韧的野草,吕周抓着草叶紧勒着手,才答道:那是修士们在争斗,如果不躲避,普通人可能会被他们的法术余波伤到,所以要躲避。

    他顿了顿,想到这姑娘刚刚说自己是从冀地外面来的,问道:外面你来的地方,没有修士吗?

    也有修士。丁芹答道,她看出吕周想问什么,于是继续道,他们也会有争斗,偶尔也会波及到普通人,但没有这么频繁。

    也没有这么肆无忌惮,以至于使百姓们都习以为常,每次都能惊惶却又熟练地给自己找到藏身的地方。

    吕周听懂了丁芹的委婉,他只觉得心好像被撞了一下,又酸又闷,不由沉默下去。

    就这一会儿,城墙根底下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吕周才觉察到,刚才那些在天上打架的神仙已经不见了,许是到了别的地方。

    啊我们也可以走了。吕周站起来,他看向丁芹,下意识寻了个话题,你要去哪?现在冀地很乱,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要找一个人。丁芹顿了一下。不是的,她要寻找的是一位神明,但她下意识这样说了。当她回想起上神时,她心中划过一幕幕景象,林间一剑如九天银河的漓池、树下提着悬铃木果逗弄文千字的漓池、取树叶为纸教她习字的漓池、廊下雨帘内拨琴的漓池、告诉她你可以犯错的漓池手覆盖在她目上的漓池。那双手是暖的。

    那是她所侍奉的神明,是如师如父的长辈。神明是高高在上的吗?神明也像宽厚智慧的长辈家人。

    她脱口出要找一个人,但再想改口时却已经晚了,吕周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找?这样也太危险了。他住在哪?不如找个商队带你去。你有去处吗?

    我不知道。丁芹说道。

    吕周看她一直平静的神情里突然露出茫然来,不由可怜起这姑娘来,又觉得这般莽莽撞撞地有些可气:你算了。他柔下声来,你要不要先在这里住几日?好歹也摸清楚冀地的情况再行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知道些冀地外面的事情。

    好啊。丁芹说道。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吕周从丁芹这里知道了冀地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感觉到比那天在城墙根下更大的冲撞与眩晕。

    在不知道有光的时候,原本他也可以忍受黑暗,在不知道原来只有自己活在黑暗中时,痛苦就伴随着为什么一起降临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冀地的百姓们却从未觉得有问题?他们不是被灌输了一堆忠仆思想的奴婢,他们也可以读书,也可以游学。他们为什么分明感受到了痛苦,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为什么冀地和外面如此不同?

    吕周看着对面的姑娘,情不自禁就问出了口。

    他这几天已经问过了许多个为什么,那些关于冀地之外的世界,丁芹总能给他回答,但这一次没有。

    我不知道。丁芹说道。

    吕周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以缓解心中的拥塞。他已经不再觉得丁芹是个天真莽撞的年轻姑娘了,这几日里他从她这里获得了很多答案,了解得越多,他便越发敬佩,以至于不由自主地开始习惯向对方寻求答案。

    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事情,但见过不代表理解。丁芹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温润的灰玛瑙,让吕周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更容易解出这个答案。

    我?

    冀地的人不能想明白,因为他们仍在迷妄当中;冀地外的人也不容易想明白,因为他们未曾经历过。但你不一样,你经历过,知道自己曾经为何笃信,你已清醒,知道为何曾经的笃信是错误。你要做的,只是去思考自己的心。

    吕周不由在这声音里沉静下来。

    为什么他明明被沉重的供奉压得喘不过气、常常担忧因肆意妄为的神仙而受到灾祸,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为什么他会一面觉得弱rou强食没有问题,一面又觉得他只要守规矩就能过得好?

    因为他觉得不幸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守规矩的人。

    惨遭不幸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虔诚地敬奉神明;被神仙打架波及的人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注意,没及时跑到城墙附近只要守规矩,就不会遇到惨事。

    因为他瞧见别人的优渥,便心生艳羡;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有可能做那食rou的强者;因为他看见那条缥缈难走的路,就以为自己也有走到终点的可能。

    只要虔诚地供奉神庙,自然就可以成为人上人,只要拜入仙门,就也可以做那高高在上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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