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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4考学 Ы#8495;иь#8495;и.#8557;ǒ#8559; (第2/2页)
他闻到头顶上散出阵阵的清香,那是几朵开放的白色荷花和叁两个莲蓬,下午从花市带回来,留着水珠,插在一个粉青胆瓶里。 北面阳台种花,南面晾衣放杂物,一花一草都阮梁珂的安排,窗前种了喜好攀爬的骨架植物,耐阴的蓝雪花在内,外面是俏丽的黄月季,才半年,已经茵茵遮了半面窗。 外头住户的灯从花草间隙星星点点透进来,卫泠偏过头,闭上眼睛,忆起幼时的一池芋头叶子。 那是黎明之前,天色乌蓝发黑。男孩原本叫卫继泠,上前天,他爹带到镇上派出所给改了名字。 他蜷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等会你把饭煮着,给泠娃儿再烧个蛋汤,他吃了好去上学”,卫复生说,“头两天……你送哈他。” “……嗯。” 卫复生从院角石板坡往路上走,解放鞋厚实的底子和石头摩擦,沉重的音变成回声,被拉的极旷,传到屋里,撕开卫泠酸涩的眼皮。 屋里很黑,窗前的屉柜上掉着灯,安静地悬着,动也不动。 吃了早饭,卫泠又回到屋,拉完灯眼睛刺地疼,缓了片刻。屉柜比他的腰还高,右上角垒着一迭黄皮子的新课本,那本属于卫小相,可现在却是他的,门后挂的崭新的军绿包也是。 卫泠把写着大字的课本塞进包,又装了一只新铅笔,旧的,涂画过的本子都在卫小相入棺的时候放进去了。 他挎着和腰粗的书包,走到门楣底下站着,焦月琴看了一眼,别过头去,半晌不说话,天隐隐放白了,群山仍有些蓝。 “……娘,我上学去啊。” 虽然人都跟这孩子说,从今以后你要把她叫妈了,可是卫小相才把她叫妈,而且卫泠有自己的妈。 不过他仍要唤一声娘,河坝场的张泉不就叫屋里爸爸mama,爹和娘么。 卫泠说这近不让娘送,焦月琴就没送。 上了路,两边虽长着青色的茅草,不时也刮人裤脚,风虽吹着,也掀起细小的浪,可颜色并不暗,它们后边,没有一片竹林沙沙的响啊。 卫泠又要哭了,可他眼睛酸,抽一抽的,泪珠没滚出来。 他又想到,自己睡的那屋曾是卫小相的屋,虽然玩的时候,小孩们都说他不知羞,缠mama,这么大了还在爸爸mama房里睡,可如果他再大几岁,就会自己睡。那间屋本该一直是他的。 屋里那个屉柜也是卫小相看书写字的地方,他比自己大,长的比自己高,坐那个山羊凳,趴在桌上写字正合适。 可是卫小相死了,被他给害了。 卫泠想着,眼泪哗啦呼啦往脸上滚,一边举起袖子擦不停,也不知道是要挡脸,还是挡自己的哭声。 走完下坡,再过一截田坎就是河了,他止了哭,抽抽搭搭地咽了好会儿,又弓着背咳嗽。 咳的好些了,直起腰,卫泠看到下来的路外边长着一田大叶子。 深青色的,垂着脑袋似的。 卫泠以为这是荷花,他从没见过荷花,只在以前家里的大日历上看过。日历是村上到镇上领的,又发给村民,一册十二张,每张不同样,有野生动物,有亭台花草,甘宝莹撕下来,用浆糊贴在墙上,防止床里边的黄土落在被子上,卫泠每天翻身面对墙的时候,对着他的就是一页荷花田。 卫泠又往回走了一段,书包磕在腰腿上毕搭毕搭响。 叶子不是圆的,从根上长出来合成一个尖尖,他上手摸了摸,很光滑,露水结成一个圆圆的球,像在叶上裹了一层细毛毛。 他玩了一会儿,把小露珠聚成叶心的一个大水滴,叶片因此弹动,水珠就掉进土里了。 还没开花,卫泠想看看它开花,是不是和日历上一样,是个花瓣很多,很大的,复杂的花。 吸吸鼻子,脚上布鞋全被露水打湿了,他没在意,向河边跑去。有学生过了河,拿着树杈和同伴打架。 他叁两步踩着石头跳过河,学校被几棵大柿子树遮映着,露出黄色的土墙和青黑的屋瓦。 * 阳台的灯忽然亮开,花草一下给上了颜色。 “你还要在这躺多久?”阮梁珂笑吟吟问他。 “起了,起了。” 卫泠端起水杯走到门口,壁灯旁吊兰的叶子让阳台半阴半明,大大小小的光晕,在夏天的晚上给人凉意,他回头看,那几朵荷花恬静地耷着脑袋。 其实,后来知道那是一田芋头,他也没有多难过,似乎早该知道没有什么是能合自己心愿,后来才会拼了命的考学。 卫泠想,对小雨来说,她是为了什么拼了命的考学? 满室鲜花静悄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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