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夫人_第二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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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第3/3页)

汤匙小口小口地吃,模样十分金贵好教养。

    毕竟是男人的胃口,不一会儿吃得见底,淡淡的酒香味醺然,他那张雪白的脸像蹭了胭脂,眼尾耳朵尖都浮上桃色,饕足地靠在软垫上。他不吭气,姚织也不敢出声,对着满桌子美食目不斜视,心里胃里跟打鼓似的。

    眼见着蟹粉包的热气散尽,胖鼓鼓的肚子憋下去,她伸手揉了揉右眼,按住突突跳的眼球。公子辛想起她刚来那日被聂四划到眉骨,也不知是真没脾气还是不敢发,傻乎乎的谁都能捏一把。不过想来她有个那样的爹,肯定是懂礼数尊卑的。

    他支着半边脸,似笑非笑地问,不是怕我?

    姚织也不知该怎么接,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正踌躇着,余光瞥见他身形一闪,还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欠个身,脚已主动朝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很多说不出口的话就都有了答案。

    她听见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甜腻的、充斥着米酒香味的不屑。

    屋里氛围凝滞,好在有小仆及时敲门,缓解了片刻尴尬。来人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榻边俯身低语,走时也如一阵风,不留些许声响。

    姚织明白多听多错,很快把头转去一边,垂着脖子数缀在帷帘下摆的玉珠子,连人走了也不知,还是被一道声喊回神,就见公子辛难得起身,立在屋子中央,周身散发着稀薄的温气儿。

    整个人都是冷淬的。两人目光相对,公子辛敛去懒散笑意,薄冰似的眼神刮过她周身,最后定在她攥着穗穗、惴惴不安的手上。

    去披个外氅,跟我出趟门。

    姚织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跑回房,扯过浅粉色的兔毛披风,把下颌藏进细细密密的绒毛里,在堂厅等了片刻,听见门外马蹄声稍歇,从车窗里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招了两下。

    马车能变,那只手她记得很清,用作日后时时提醒自己要避而远之。

    也只踌躇一息,她便咬牙上了贼船。便也瞧不见不远处的一双眼,正期期望着地上的两道辙痕,仿佛要裂出血来。

    车子在街头转过弯,姚织不安地侧侧身,想推开窗户看一看,又怕冷风灌进来冻着身子贵重的大爷。

    她讨好地问,这条路,好像没走过的。

    公子辛抱着只一捧大的金边珐琅暖炉,形状像个小香炉,从葫芦顶盖里蔓蔓溢出香气。他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身周的一层冰被暖化了,又生出熟悉的不屑来,

    你没走过的地方多了。余光瞥见那张笑脸瑟缩了一下,于是撇过头,过了好会儿,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有机会

    姚织没听见,她正忙着扯袖扶簪,搓搓冰冷的手指,手心捂热了覆在眼周,想着能消消眼底的红丝。

    聂家的东西是数一数二的好,马车行在嵌了雪的石板路上都算稳妥,从后看去也只像个三分醺的醉客。车门一侧铸着聂字,守门的衙役没等走近看清,车夫已从袖中掏出巴掌大的木牌亮明身份。

    衙役头皮一紧,连忙压低了声问,敢问是哪位主子?肚子里百转千回,数九寒冬的竟然激出了一手冷汗。

    回答他的是车门一响,从里探出个金笔勾画的玉人儿,神情恹倦,抽过袖子掩住鼻口,

    一股子sao臭。

    衙役神色尴尬,脑袋啄米似的点,拼命搜刮着肚里的墨水,想说几句讨喜的好话。虽不知这位神仙下凡有何贵干,总不是好事,尤其此时衙门里还供着一尊水火不容的地阎王,他连连在身后打手势,嘱咐同僚赶去通风报信。

    辛公子,辛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瞧这结了一地的冰,路上多不安生。

    公子辛对这些小动作不以为然,他敲了敲踏板,声音兵分两路,轻飘飘地钻进门帘子内,也引得衙役抻着脖子张望。

    来认尸啊。

    到地儿了,下来吧。

    只见厚重的毡毛帘子起了一角,然后缓缓地,露出一副血色尽褪的姣好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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