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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睡吧,娘不吵你。”不忍多看,奔回后院去了。众人目送车马远去,各自散了。子息提心吊胆演完这出戏,回了自己房内,将哥哥解了绑从床底下拖出来,抱着无声痛哭。子虚被绑了一晚难免有火气,可看他哭得伤心一时又心软了。子息啜泣着道:“我好怕啊,哥哥,爹娘要把你送人,我们逃走吧。”子虚轻轻拍着他的背:“瞎说什么呢,没事的。”子息知道他不明白,只得绝望地恳求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啊,哥。”子虚手腕脚踝上被绳索束缚的勒痕犹在隐隐作痛,但他仍点点头道:“嗯,我一直相信你。”子息劝了一天,哥哥仍不明白,无法可想,只得打算趁着夜色连哄带骗地拖走。日暮一落,子息拽着哥哥贴墙溜出了院落,行到大门前,不由呼吸一滞。钟离苑有客至。十殿白骨,六驾铁骑。漆黑的战马一动不动地沉淀在夜色中,赤红的瞳孔危险而诡异。车盖上盘膝而坐着一名绯红血衣的青年,居高临下地冷眼睥睨着众人。父亲钟离谦与其他亲属侍从们,哆哆嗦嗦跪了一地,天地间鸦雀无声,死气沉沉,唯余心如擂鼓。“穷乡僻壤的,叫我好找。很敢耍小动作嘛,令人惊喜。”血衣青年掂了掂手上的黑布包裹,转了几个角度,神色清冷,不见半分言辞中的喜悦,反而渗着寒意,“这是见面礼,好好收着。”他随手一抛,向钟离谦掷去。钟离谦不敢去接,便从他耳侧滑过,滚落到门槛旁边,正距离兄弟二人不远。不明状况的子虚弯腰捡起了那个包裹,很圆润,不是很硬,可说是柔软,不知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还有几分潮气。钟离子虚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是尚且温热的,母亲的头颅。子虚惨叫一声本能地脱手退避,眼看母亲就要摔在地面,子息眼疾手快接住包裹,迅速遮住那双死不瞑目的杏眼包了回去。他惊惧地捧着鲜血淋漓的包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回头看清的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钟离谦更是目呲俱裂,冲过去攥住长子的手,难以置信道:“虚儿?!你不是送去枉生殿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血衣青年微微抬了眼,闻言嗤笑一声。长子子虚突遭变故,说不出话来,次子子息忙道:“是我把哥哥藏起来了,不管哥哥的事!”钟离谦暴跳如雷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畜生!你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子虚茫然问:“娘亲死了?为什么死了?弟弟你……到底做了什么?”子息忙摇头道:“不是我呀!我不是故意的……”“还说不是你!你自以为是地耍什么小聪明?!孽障!”钟离谦又是狠狠一耳光。子息被抽懵在地,半晌才问:“要让哥哥送死的是别人,杀了娘亲的也是别人,为什么都要把错算在我头上?是我错了吗?哥……真的是我做错了?”他的疑惑淹没在周围众人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的乞讨求饶声里,再无第二个人听见了。“我们这就将长子送去枉生殿,绝无二心,求您高抬贵手……”子息在讨饶声里听见这句,立刻又清醒了。“不要!别!”子息将哥哥挡在身后,喊道,“我去做人质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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